在我的记忆当中,油菜花似乎不是花。花应该是摆在店里叫卖、放在家中观赏、写进文章里诵读或者赠人的。养花需要买花盆、培根、浇水、施肥、松土、驱虫……油菜花没这么多讲究,种子埋入土中,风吹日晒雨淋,似乎什么也无法阻挡,油菜花慢慢破土、发芽。
阳春时节,景色宜人。油菜花茎不断抽条,不经意间已有一人高,花苞成形,等不及,偷偷开个缝,窥着春光。暖风吹拂,一夜过后,仿佛赶集一样,你招呼我,我招呼你,全部开了。田间路旁,房前屋后,极少一枝独秀,多数三五成群,更多的是列成方阵。
如今,油菜花在很多地方已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如我最近看过的泾川县王村镇刘家沟村的油菜花、崇信县木林乡塬上的油菜花……但最夺人眼球的莫过于它的颜色,黄灿灿的,铺天盖地,令人过目难忘。在绿色茎叶的衬托下,花朵比橙黄更无邪,比藤黄更明亮,不带一丁点杂质,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纯粹、朴素。
近前细看,油菜花也是耐品的。层层螺旋上叠的茎叶,用力托举着四片似圆非圆的黄色花瓣,花片薄薄的,纹路细细的,中间是嫩黄的花蕊,馨香淡淡,随风飘散。无论有没有人欣赏,油菜花都竭力绽放着,自信地挺着直直的腰杆,带着璀璨的笑容!
油菜花既不妄自尊大,也不自卑自怜,它总是与周围环境和谐相处,相映成趣。目前,打造油菜花景区的地方越来越多,有的以层峦叠嶂为背景,有的把粉墙黛瓦拢在怀里,有的干脆以花田为海洋、如刘家沟村的,绵延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头……记忆最深的还是我离开家乡去西峰上学时的油菜花。
人们常说:“八百里秦川,不如一个董志塬边!”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就是在这里上的学。每年的4月底5月初,那里的油菜花就盛开了,金灿灿的,一眼望不到边!这时,学校的中期考试也开始了——每当晚饭后,便约上同学一块去校门外的油菜花地里复习、背书,也偷偷地看当时风靡一时的、却很难借到的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并憧憬着未来,偶尔也谈谈人生。我们望着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绿的茎,黄的花,还有蓝的天,白的云……如若从上空俯瞰下来,这些金黄金黄的油菜花和已绿油油小麦交相辉映,定会形成一个个大的“田”字,真真切切的,我想。
小时对油菜花的记忆,也与吃有关。油菜开花前,菜薹抽条,弄点荤油,有几片肥肉更好,和辣椒、菜薹爆炒,青的红的白的黄的堆在一起,好看又好吃。“油菜花开满地黄,丛间蝶舞蜜蜂忙。”淡淡的清香,引来无数蜜蜂,嗡嗡嗡地飞进飞出。那浓浓的酱色的蜂蜜,很是让人眼馋。油菜花花期不算长,很快,便慢慢谢了,茎叶上结满了菜籽。6月,大人起早把油菜割下来,在场上暴晒,顾不上烈日,用“连枷”反复拍打,脱去外壳,再用“竹箩筛”筛去菜籽壳和杂草。这时我们才发现,菜籽很小,差不多和“荏”一样大,一个个均匀、饱满,在阳光下黑得发亮,透着股精气神。
看似不起眼的果实,让我突然心生敬畏,家里,母亲一年炒菜用的油,都是它甘于牺牲的奉献。“淡淡平平不自夸”,油菜花的美是大美。
来源:平凉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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