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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5/19 17: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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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书

44个藏地口口相传的古老童话

这个6.1

带着童心共同走进魔幻与智慧的喜马拉雅童话世界

智者周游列国所收集的

撒在大地的穷人的珍宝

那些以低声耳语传播的

比富人的金卷更为奇妙

—更登群培

摘自《喜马拉雅童话:禄东赞教子》

至于山呢,山顶的白雪就是它的脑子。一到春天,融化的雪水流淌下来,滋润万物,夏秋时节满山就长出树未花草。雪山没有脑子,能办到这些事吗?那半山中的小道,给吃草的牲畜和牧人以通途之便利,那就是雪山的腰带。许多长虫、小虫在山腹里做窝爬行,那就是雪山的肠子。这也是很明白的呀。

摘自《喜马拉雅童话:小动物救人》

鹰一听,决定要帮助恩人。它飞呀飞,飞到了国王的家里,美丽的公主正在洗头,把头上数不清的珊瑚、松石、珍珠都一件一件地取下来放在了桌上,鹰就叼走了一件珠宝,飞回森林,交给了恩人,并且叮嘱他“你悄悄地拿它去换粮食,但是记得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人类是最不可靠的生灵。”

格桑卓玛

藏族,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

主持人、作者、旅行者

上海宋庆龄儿童阅览室指导老师,一个给大人和孩子讲故事的人。

《喜马拉雅童话》是搜集、整理、精选了流传在藏族地区的古老故事编写而成,以最平实的语言将世界之巅的人类智慧与神秘哲学娓娓道来。

可以讲讲您在藏区的童年生活吗?小时候在家乡印象最深刻的童话是关于什么呢?

我在上小学以前,父母在省会城市工作,把我寄养在姥姥住的镇子里,有时候住在青海湖边的草原上,有大片的油菜花田,也有好多牛羊。早上我跟着大舅妈去走到很远的井边去挑水,回来给花犏牛挤奶,然后熬奶茶吃早饭,接着就跟一个有残疾的叔叔去后山放羊。

叔叔因为身体的原因性格很古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放羊的时候带着收音机,专注地听“拉伊”(藏语的情歌)和“花儿”,我就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奔跑、打滚、追野兔,玩累了就躺在草上看天,天空中的云是流动的,在心里把它们想出各种激烈的故事,幻化出城堡、妖怪、仙女,就这样混一整天,天黑之前,跟在羊群和沉默的小叔叔身后回家。

羊养得很肥,走路的时候屁股圆滚滚,天际和湖水边被太阳镶成巨大的金边,拉伊的歌声在空旷的草原上飘荡出和声,这些印象都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脑中。

如果白天遇到别的牧羊人,我会要求他讲故事,牧羊人的故事类型很丰富,而且充满了奇思妙想;晚上睡觉之前,老人也会给我讲故事。年轻人去了村子里的录像厅和台球室,只有老人和孩子呆在家里。其实专门讲给小孩的故事是老掉牙的,许多是吓唬型的,妖怪会来抓不睡觉的孩子,野人婆会吃掉不乖的孩子之类的。但是大人们之间有时会讲起一些有意思的故事,传说、历史和八卦,我能把它们都一一记在脑子里。

小的时候我对禄东赞代表藏王去求婚公主的故事印象深刻,我太崇拜了,他怎么完成一个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看是充满统筹学和逻辑学的。我还对米拉日巴的故事极其着迷,长大以后看了莎士比亚,我想莎士比亚如果知道米拉日巴的故事也会击掌叫好。

格桑卓玛在TEDX介绍唐卡文化

在杭州分享喜马拉雅童话世界

工作以后您一直生活在上海,如何面对人们对于您“藏族”身份的解读?您目前身兼许多身份,是母亲、传媒人、作家、藏文化传播者,如何在繁忙嘈杂的都市生活中保持对自己的清醒认知并践行对藏文化的认同感?

身为一个生活在内地的藏族人,很容易被套上很多标签:你应该是一个皮肤黑黑、单纯憨厚、对文明社会一无所知的人,那是符合人们刻板印象的“藏族”。假如你外貌不像丁真那样好看,不会唱歌跳舞,普通话标准,打扮时髦还上过大学,就常常被失望地评价为“已经汉化了”。

符合外界想象的藏文化往往形成两个极端。要么是与世隔绝,田园牧歌式的,茫茫草原,世代安居,放羊骑马,人们心无杂念,像雪山一样圣洁;要么是暗黑猎奇的,环境恶劣野蛮,人人茹毛饮血,女人愚昧落后,男人无知残暴。

这很有意思,长期以来,我习惯了打量、被凝视,要负责解答很多好奇的问题,也会面对某些不礼貌的询问。我想很多藏族青年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同样的疑问也从小萦绕在我的心头“我是谁?我为何与他人不同?我的不同有何意义?”

我的祖辈都是藏族,但不是祖祖辈辈居守在一个地方的。祖父是一位精明果断的人,年轻时,他跟宁玛派僧人学打卦,善于算卦,又和回民老板学算盘,熟练记账,后来在拉萨发展生意,一度极其繁盛,成为几大寺院的大施主,甚至穷奢极欲,最后历经颠沛,晚年又变成新德里一位勤勤恳恳的饭店老板。一生的经历也是惊心动魄,令人感慨。

外祖父是行走于茶马古道的商队统领,来自甘南的一个部落。先祖是吐蕃赞普大臣嘎氏后裔,在唐朝末年率部离开西藏,定居卓尼。明朝采用“以本土之人,司本土之事”的措施,分封土司,安抚地方势力。

他们被永乐皇帝册封为武德将军,成为甘青地区实力最强的土司。明正德年间,卓尼第五代土司旺秀奉旨入京觐见,深得崇武的正德皇帝喜爱,赐其姓杨,从此卓尼土司改姓杨。外祖父从年少起就开始经营马帮生意,远赴云南到西藏做生意,算是较早的边境贸易,游历四方,眼界开阔。

祖辈的历史都丰富得接近沉重,家族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经历了种种风浪,又和汉地及海外长期交往,吸收到多元的见识,接触到的民族文化是糅杂的,不局限于藏区文明或游牧文化。

我一直在这种多元的文化里长大,所以见到什么都不会奇怪,对任何现象都可以包容理解。愿意了解所有与自己不同的文化,例如虽然在藏传佛教的氛围里长大,但也会为圣经和古兰经里的美妙的句子着迷。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标准的藏族”,藏族文化本身也是不断在发展的,赋予自己“身份自由”,亦不强加标准与他人,这是我的希望。我对孩子的希望也是如此:尽情地去好奇世上的一切吧,去拥抱多元的文化,不要被任何身份束缚。

人是活在时代里的,从小到大,一直在不停地追逐进步,力争使自己成为同龄人里出色的人,按照成功的标准去要求自己,在这个过程里,“我是谁”不重要了,“要和别人一样”才是最重要的,我也经历了这段漫长的迷茫,这是许多青年会走过的路。但是到了某个阶段,你会停下来反思:和别人一样是你追求的终极理想吗?

一直以来,我从事的职业是传媒,在一个大城市的电视台,做符合都市气质的东西,这和藏文化毫不沾边。现在我意识到,可能有更重要的事值得我去做,这就是去探索“我是谁”的意义。

在阿里采风

因为怎样的契机,产生了收纳喜马拉雅童话的想法?在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普遍面临遗失的过程中,您采用了怎样的方法记录整理并如何面对遇到的挑战?(参见澎湃专访)

有了孩子,孩子会打断你原有的忙碌,让你停下来映照自己,令我审视自己:我是谁?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和大多数人一样坐在星巴克里敲电脑、熟知口红色号和一手资讯、赚钱买房鸡娃?

当我和所有的年轻父母一样决定给她好好读故事并疯狂购买绘本的时候,我发现市面上几乎百分之八九十的优秀绘本都是外国的,中国孩子在听的都是“汤姆”“查理”的故事,而中国的传统故事整理还维持在我们八零后那一代小时候的水平,甚至可能还不如,毕竟八十年代还有海量的连环画和审美一流的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

为了给孩子找故事,我重新看了一遍《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伊索寓言》、《一千零一夜》,忽然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记忆久远的小时候的故事,原来那些早就被我抛到脑后的老故事,并不比这些闻名世界的童话差,干吗不把这些故事重新找出来呢?

“我是谁”在整理童话的过程中逐渐清晰,这件事是命运必须要我做的,就像钱文忠教授在序言里写的“这是身为卓玛应有的使命”。此外,正像于道泉翻译的仓央嘉措的诗“宝贝在手里的时候,不拿它当宝贝看;宝贝丢了的时候,却又急的心气上涌”,我为早早地遗弃了这些故事而惭愧,现把这些珍宝挖出来,让我的孩子领略和珍惜它们,还不晚。

在木里采风

我第一个方法是求助于小时候曾给我讲过故事的祖辈,比如我的奶奶,奶奶88岁了,思维还很清晰,她能想起一些故事,但非常细节的就困难了,我就请她讲述一些大概的情节,我再去找人补充。

我调查下来,现存的长者几乎只有八十岁以上的老人能讲传统故事,五六十年代出生的、现在正在做爷爷奶奶的藏区老人已经没几个能讲传统故事了。而像现在的藏区90后、00后,他们的童年里越来越少藏族童话的印记,包括90后的藏区年轻父母,育儿的方式已经和汉地城市里没什么不同。我第一个方法是求助于小时候曾给我讲过故事的祖辈,比如我的奶奶,奶奶88岁了,思维还很清晰,她能想起一些故事,但非常细节的就困难了,我就请她讲述一些大概的情节,我再去找人补充。

我试图跳开自己的童年,这些年去到西藏的林芝、阿里、山南,甘南的迭部,四川的理塘、白玉、木里、石渠、若尔盖,青海的玉树、果洛,云南的德钦、得荣等地,寻访可能遇到的故事。

中国的藏区很大,每个地方的地貌和气候不一样,说的藏语也不一样,遇到的困难都一样:风景如画,但是没有故事,老人不在了,年轻人不会讲。后来我会想办法找当地的僧人聊一聊,寺院里的典籍传承完整,总是有一些佛经故事在里面,这些故事,到了当地,是否衍生出了本地化的版本?当地是否还有类似的传说?本地的神山、圣湖,都有传说,听听是否独特有趣,然后记下来。

可是代代口头相传的传统到了今天真的十分脆弱,这时候深感文字记载的重要性。我特别感谢我的父亲,他在年轻的时候先后做过报社和电台的记者,长期深入农牧区报道新闻。八十年代条件还很落后,记者下乡采访没有专车,他需要倒换好几部长途汽车到达一个县城,然后再一站一站搭牧民的拖拉机抵达要去的乡,而牧场到牧场之间,常常需要骑马。没有宾馆,借宿在牧民家里。这样艰苦的行程,每次采访回来,他的屁股总是磨出血的。然而,这样的行程中,他也有额外的收获。牧区的夜晚很漫长,他和牧民家的老人聊天打发时间,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他会用随身带的录音机录下来,赠送一些糖果茶叶给讲故事的老人。回到家,他写完工作稿件,就打开录音机,把一些故事记下来,这些无心之举,为三十年后这本书的整理提供了很大支持。

民间故事不是某个人的原创,它们经历了千百年来祖祖辈辈的创作,在传播中改编,在改编中流传。在整理过程中,我也查阅了大量档案文献。西藏的民间故事,在建国初期和“文革”以后各有过一次国家力量的大型搜集整理工作,其中北京大学毕业、投身西藏民俗学四十多年的廖东凡先生等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整理出一套西藏地区的民间故事,力求忠实记录。这些故事由于采集年代早,人力投入大,现在再来一次已经几无可能,都是珍贵的研究样本。

著名的藏学家王尧也翻译过一本《说不完的故事》,这是一个非常接近《一千零一夜》结构的故事,讲一个青年为了救兄弟,去偷一具印度的如意宝尸,这是一具会说话的尸体,在背尸体的路上,宝尸不断地跟青年讲故事,但是青年一旦开口,他就会飞回去。由于尸体讲的故事太引人入胜,青年总是入迷,以至于开口提问,就这样一次一次反复,一连串的故事由此而生。这本书里我也引用了王尧先生翻译的《萨迦格言》作为故事的分类引言。还有就是各县文化馆的地方史,这些都是我在整理中参考和比照的资料。

这本书涵盖了藏区许多不同地方的民间童话,在收集撰写的过程中,是以什么标准来选择给孩子们看的内容呢?在您读给女儿的过程中,孩子对这些不同于市面上的绘本童话的喜马拉雅童话的感受是如何的?

选故事的标准就是放在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小朋友都能听懂和理解,不会因为地域文化不同而迷惑,选“全人类都能听懂的普世的故事”,你为之感动的,另一个人也会感动,不输入其他的东西。

我在后记里写了:“每一个故事中最点睛的都是人性本身,这个故事无论放在纽约、南美、非洲,它都是成立的,都是能被人理解的,不需要多余的注释和背景渲染。而故事的发生地,喜马拉雅,看似遥远,其实,就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因为人类的悲欢是相通的,佛法中证悟的东西也是世俗的。如果你会因为一朵花的盛开而心生欢喜,那地球背面的人也是如此。如果你因为听到别人不幸的际遇而流下眼泪,那另一个国度的人也会如此。童话的意义就是令人葆有悲悯,葆有希望,葆有乐观。我希望每一个读到这本书的大人和孩子,都能从奇幻之地的故事里照见自己,获得信心。”

女儿经常回到西藏,她对其中的故事天然有好感,尤其喜欢关于动物的部分。有趣的是,四岁多的她已经从众多故事中总结出规律:反派越强大,故事越精彩;全都是好人,则故事不成立。

这是一个经典的戏剧冲突的总结,也是人生现实的哲理。

ChinaDaily对本书的解读中提到喜马拉雅童话中的藏族女性都会勇敢主动的去爱,争取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被动的等待来自王子的拯救,您觉得是怎样的文化氛围,让藏族女性能够在叙事中拥有这样的性格特质?

当然每个藏区的传统民俗都不太相同,但我了解的藏区,女性自古以来都拥有较多的婚姻自由。青年女性可以在赛马会、对歌会上寻找自己心仪的男子,并且可以主动表白,这被视为非常自然的举止,不会被斥责和嘲笑。在一定程度上,女性可以主宰自己的身体,不受一些封建观念的束缚。自己挑选男人,而不是害羞地等着男人来找,这是非常女权的观念,一直存在于藏区的普遍认同中。

所以《喜马拉雅童话》里有很多篇幅的故事是女孩拯救心上人、女孩指挥男朋友取得胜利,女性决定自己的命运,这是东方语境的故事里很少有的,我也希望这些故事可以影响小朋友。

每个区域的童话故事,都是当时社会发展阶段的缩影,也有大量传承精神价值的“原型”,在这本书的童话里,来自喜马拉雅独特的给孩子们的精神财富是什么呢?

加拿大的学者李利安.H·史密斯在《欢欣岁月》里指出“所有的故事原型都在民间故事里”,所以,英雄战胜妖魔、公主被王子搭救、贪心的人最终落空、穷小子逆袭变富有等等,存在于全世界所有的民间故事里,而到现在,所有的文学作品、电影、游戏,也都在一遍遍表达这些内核。

世界屋脊上生存的条件是极其艰苦的,所以藏族人民对故事和信仰的依赖比富庶之地的人们要强烈得多。这些故事不仅是解闷用的,规诫和启示的意义更多一些。

采访最后,格桑提到更登群培有句诗能代表她完成此书的感想:

我写此书既非大人之命

也未受曼陀罗之重礼

更非任何人之重托

而只是一颗怕失去知识宝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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