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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6/21 14:39:00
玉如意文/商文钰

(网络图片)

(一)

“5、4、3、2、1......”张源心中默默倒数了五个数。下班了!张源抓起堆在椅背上的外套,风风火火地冲出了派出所的大厅。

“哟,源哥,挺快啊!这么着急走,是肚子叫了还是想嫂子了?”张源一回头,小他两岁的谢晓然嬉皮笑脸地从大厅里跑了出来。“去去去!没你的事,你玩你的去!”晓然笑嘻嘻地看着张源那清秀俊朗、此刻却羞红了的脸,调侃到:“我就知道你是去找嫂子去。行,你们赶紧把事情办了!到时候我要去给你当伴郎!”张源一下跃上山地车的车座,回头冲晓然温和地笑了笑:“一定!”

半小时后,张源的山地车停在了市三院的停车场。

刺鼻的消*水味儿、滑溜溜的地板,都没能阻止张源匆匆的步伐。终于,“”这醒目的病房号出现在了眼前。“爸,您好些了吗?”“好多了,源儿,你不要挂着爸爸。”白发苍苍的父亲拉过张源的手,压低了声音,“源儿啊,今天见到江护士了吗?可真是个好孩子啊,又善良,又有耐心,模样儿也标致。你呀,也二十七八了,遇事可要干脆利落啊!”“爸!您怎么也开始开玩笑了!”“臭小子,脸红啥啊?要做真爷们儿,该出手时就出手!你和小江啊,都要抓紧时间!别在这跟我斗智斗勇了,去看看江护士有啥需要!我和你妈还等着抱孙子呢!咱家就你自己,可不能耽搁了!”“好好好,您老开心就好!那......那我就去找婉妍啦!”听着一把年纪的老父亲甜蜜地呲自己,张源的心中,美滋滋的。

(二)

走廊的尽头,江婉妍正在给新来的小护士布置任务。

“小赵,室4号床需要注射些葡萄糖;另外,嘱咐病人注意多多补充蛋白质。”细嫩的脖颈,柔柔弱弱的肩膀,白色大褂下一双覆着卡其色工装裤的纤细修长的腿,夕阳温柔的余晖将她盘起来的秀发染成了绚烂的虾子红......张源不觉看呆了。

“张大警官辛苦!难得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还要慌慌张张地跑到这里看望老爷子。”婉妍转身,不想却撞上张源痴痴的眼神。看到张源这么傻乎乎地望着自己,她禁不住噗嗤笑了。刚刚还因为严肃地给小护士布置任务而线条略显僵硬的面庞,也变得娇柔动人。“啊......我这也是挂着自家老爸嘛。”张源搔了搔修理得短短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老人家没啥问题啦!张大警官大可放心。”婉妍扬了扬嘴角,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揶揄到。“那就太好啦!还亏得江大夫仔细照料。不过,我们都下班了,你们还没有完事儿呢?”“马上啦!我们六点下班。”婉妍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还有不到五分钟。“我去换下衣服来。可是,回家了,家里可就只有我一个人喽。”她挑了挑两道弯弯的柳叶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一个人可真的是太无聊喽。”张源做了个深呼吸;果然,她的身边,空气都是馨香的。他转了转眼珠,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不如今晚我请江大夫吃大餐吧!我知道派出所附近开了家川菜馆,夫妻肺片和麻婆豆腐都很好吃。我家老爷子恢复那么好,还不是多亏了江大夫!”“好啊!我能吃上张大警官一顿大餐,也是不容易了。”婉妍望着张源,妩媚娇美的一双杏仁眼水灵灵、亮晶晶,漾出丝丝笑意。

(三)

“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张源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嗯,确实是不错!味道不错、情调不错,关键是,人更不错。”江婉妍眯起眼睛,餐厅里柔和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映衬着她幸福恬静的笑靥。“张源,你这次说啥也要坚持老爷子在我们市三院接受治疗,到底是为什么?你们可以选择条件最好的省二院啊!”“这是我爸的意思。他说认识你,身边有个熟人也心安。”“哦,是这样啊。不过,幸好老人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婉妍摇了摇手中的珍珠奶茶,轻轻抿了一口。“幸好?什么意思?你要去别的城市工作了吗?”张源心里一惊。和婉妍认识那么长时间,他从未听她说过要去其他城市生活。

婉妍微微一笑,“我当然不能调走。我爱的人、爱我的人,不都在这儿吗?”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但是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后天,就要出发了。”“离开一段时间?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最近,南城市突然发现了一种新型传染病*,会导致人类呼吸道疾病,轻则发烧咳血,重则昏迷毙命。现在已经初冬了,流感也已经进入高发期,那边需要人手和医疗器械。”“可这是呼吸科的事情啊,怎么能派你这消化内科的人员去呢?这太危险了,你可千万慎重!”张源瞬间没胃口了,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担忧。他平时不怎么看新闻,但是对于这次突然出现的新型病*也略知一二。他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姑娘,看上去弱不禁风,关键时刻竟然要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是我主动请缨的!我是护士啊,医护人员就是救死扶伤的!”一向柔声细语的婉妍突然激动起来,引得不少顾客向他们这边看来。婉妍发觉到了其他顾客的目光,恢复了往日的矜持。“我从小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穿上白大褂,帮助更多人从病痛中挣脱出来。虽然我还年轻,可是这些与更多人的生命健康相比,不值一提!”婉妍温柔却坚定地说。她眼睛中的温情脉脉倏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和果敢。

“婉妍,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我就不劝你了。只是去了以后,一定要小心!”张源站起身,脱下了自己的大衣,轻轻披在了江婉妍的身上。东原的初冬,温差相当大。婉妍只穿了羊绒大衣,坐在临窗的座位上,此时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心情激动。“新开的店,设施就是还不太完善。不过,吃了那么多好吃的,我就原谅你啦!我们走吧!”婉妍活泼的笑容让张源倍感温暖,“好啊,我打出租送你回家吧。”

婉妍望着车窗外一路流动的风景,一阵困意袭来,她慢慢靠在了座椅上,缓缓闭上了双眼。长长翘翘的睫毛,小巧可爱的鼻子,如瓷器般细腻光滑的肌肤......啊,她好美!可是她要去那样的地方,我应该送她什么呢?凝视着婉妍明媚动人的侧脸,张源突然萌生了一个新奇的想法--是的,他已经计划好了明天约会的内容。

(四)

下午五点的夕阳照进办公室,晒得办公室里暖洋洋的。在办公室最里面的桌子上,一个体格健壮、面容英气十足的年轻人却略显疲倦,正托着脑袋,昏昏欲睡。

“源哥,怎么了?这是昨晚没睡好啊!这个点了还不走,不是你啊哥!”一阵大呼小叫,逼得张源睁开了疲惫的双眼。又是这个谢晓然!张源恨恨地想。“吵啥!闭嘴吧你。”可是看着谢晓然可怜巴巴的样子,张源卯足了劲要狠狠骂他一顿的心立马软了下来。“源哥......你今天这是咋了?有心事吗?”谢晓然这才发现他向来生龙活虎的源哥不仅仅是脸色蜡*,眼睛里更是布满红血丝,眼睛下面垂着重重的眼袋。自从他和张源共事以来,他觉得张源虽然有点大大咧咧玩世不恭,但是为人实诚温和,重情重义,所以和张源走得最近了。然而这次,张源却冲他发脾气了,让他感到简直不可思议。

“不是我,是婉妍。”张源再度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嫂子怎么了?”“她要去南城,去支援抗疫前线。”“什么!那怎么可以!那个地方多危险她知道吗?”听到这个消息,晓然惊讶得几乎要跳起来。南城疫情已经刻不容缓,很多人甚至对来自南城的人也避之不及。“那有什么办法?她铁了心要去,她爸妈都管不住,我劝也没用。”张源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无奈、担忧和不舍。“我甚至还没有告诉她,我要向她求婚。”“那你告诉她啊!在你走之前!实在不行,我帮你......哎呦!”

张源一巴掌拍在谢晓然脑袋上,“你小子就是性急!爱情嘛,当然得慢慢来喽!”他顿了顿,自言自语似的说,“她那么聪明,一定能觉察我的心意的。”

六点十分,江婉妍准时出现在市三院门口。一辆白色奥迪车旁边,一个身穿黑色大衣、身姿挺拔的男人冲她温柔地笑着,向她招了招手。

“怎么,天天穿白大褂还不够?还要穿白棉服?”张源看了一眼江婉妍,笑吟吟地说。白色真的很适合她,衬着她洁白细腻的肌肤、柔顺黑亮的长发,使她整个人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我喜欢白色还不行嘛,你真讨厌。可惜了,这个季节没有百合。”“百合?还要再加白色吗?白上加白?”张源随口说道,话题一转,“没吃饭吧?难得今晚这么暖和,咱们先去吃点,然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好啊!”婉妍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声音很慵懒,“我要吃烤鱼。”

(五)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下了车,婉妍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凉的湖风中夹着温暖熟悉的味道。她转过身,望着满眼笑意的张源。

“不好吗?”“当然好......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嘛。”婉妍的眼神飘忽起来,“我记得咱俩初识,就是在这里吧。那个时候,还是初夏......原来已经一年半了。”“是的,就是在这里。当时,我是为了调查取证......”“而我只是来这里散心的。可是你突然就过来问东问西,还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可吓坏我了,还以为犯了什么案子呢!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婉妍的小拳头突然砸在了张源的肩上,也砸进了他的心里,痒痒的。温暖的南风吹来,轻轻拂起了她的头发,温馨的发香瞬间蛮横地霸占了他的嗅觉。皎洁的月光下,女孩的笑脸娇美动人;那一刹那,张源多想紧紧抱住这个活泼无忧的女孩,倾诉他的爱意,奉献他的温柔。然而,他不能。这个时候,这些举动,只能让婉妍犹豫痛苦。他纵然有似海深的情意,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吐露了!

一想到明天婉妍就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张源就感到心如刀绞。他不知道婉妍将要面临怎样的未知危险。可是没办法,这是她的选择,更是她作为医护人员的义务。“我应该为她骄傲的,”张源安慰自己。

他收回思绪,冲婉妍挤了挤眼睛:“好地方来了,还得给你个好玩意儿。”说着,便将一样东西轻轻放在了婉妍的手上。“呀!这是啥呀!可真是个好东西呢!很贵吧?不用买那么贵的东西!”婉妍又惊又喜。这个小东西,按在掌心里,滑腻腻、冰凉凉的,摸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举起来放在月光下,它便发出幽幽的光芒,更是美得沁人心脾。

“怎么样,喜欢吗?喜欢就好!”张源的眼中溢满了温柔,“你知道吗?这个小玩意儿叫玉如意,象征着平安、健康。”那一刻,张源觉得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了。他突然将婉妍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住她的肩头,轻抚着她的秀发,“答应我,平平安安的。春天来临之前,我要你健健康康地站在我面前!”他感觉怀中的女孩颤抖着、啜泣着,“我答应你。来年春天,我们还要一起来青湖,看樱花,喂天鹅,拔野菜......”

(六)

随着一声春雷,朵朵云霞点缀着樱花树冠,映出树下春游的人们幸福的笑脸。青湖湖畔,放风筝的孩子们、写生的大学生无拘无束地笑着;在不远的石阶上,立着一个身形枯槁、面容憔悴的年轻人。

张源双目失神地盯着湖面。时过一季,他却好像苍老了三十岁。他无法忘记那个漫天都是叶片一样的雪花的*昏;他记得,天空阴沉沉的,冰冷的气流直钻人的骨缝,呼啸的北风似乎要把路上的每一个行人吞噬。接到江父电话的张源,正匆忙赶往江家。

映入眼帘的正是张源熟悉的、心爱的姑娘--江婉妍。她的照片,已高高悬挂在客厅墙上。啊,她好美!浅浅的酒窝、温柔的笑意,使得这张毫无温度的黑白照片,瞬间熠熠生辉!多么美的姑娘,美得令人眩晕,美得令人心碎!张源只觉得一阵头晕,差点“扑通”一声摔倒在那里!

身体硬朗的江叔叔,瘫在沙发上,眼神呆滞;他颤巍巍站起身,扶住了已经腿软的张源,扶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良久,江叔叔扯了扯干涩的嘴角,嗓音沙哑无力:“病*比想象中还要厉害......我们谁都没想到。妍妍是在两天前的夜里突然发烧昏迷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张源已然被婉妍的死讯惊呆了、吓住了,他哪里还有心听这些呢?这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啊,一个月前还被拥在自己怀里!自从婉妍走后,张源就把他的心、他所有的温柔和爱意都装在了那个小小的玉如意里面,希望有它陪着,婉妍就不会孤单恐惧。百余天了,张源从未睡过一次踏实觉,他每天临睡前都在祈祷自己的姑娘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回来,穿着她最喜欢的白底碎花裙、蹬着她最喜欢的黑色小皮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由他将钻戒戴在她的纤纤玉指上,“我愿意做你的妻子!”张源猛然想起,自己为婉妍写了三个月的情书倾诉他的相思之苦,还摞在书架上没有寄给她!总想着有时间,总想着来得及......时间还是有的;可是,婉妍呢?他要去哪里找他的婉妍呢?这些情书再美再动人,他又该寄到哪里去呢?洁白的信笺上他用心意临摹的朵朵百合,不会有人来欣赏了:他心爱的姑娘,没了!

“人没了?我的婉妍......”猝不及防,张源站了起来,攥紧了拳头;是的,他要报仇,让夺去他心上人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可他又怎么报仇呢?婉妍,是牺牲在了抗疫前线;她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她生于福地,归于大义!她是英雄,是英雄!她的牺牲,重于泰山!张源再也撑不住了,崩溃了!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捂住脸,放声痛哭起来!“人没了,没了......”一旁的江叔叔悲痛地抱住他,“好孩子,节哀!婉妍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更是全国人民的骄傲!”

张源不敢回忆和江婉妍的最后一个夜晚。春天,春天......春天来了,樱花开了,天鹅出来觅食了,野菜也在肆无忌惮地生长着;然而那个和他一起期待春天的姑娘,却永远地留在了那座遥远而陌生的城市。一阵春风柔柔地抚着他的脸颊,耳畔回荡着熟悉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张源不禁恍惚了......是她!是婉妍,是他的婉妍回来了!张源蓦然转身,可映入他眼底的,只是一群放风筝的孩子。孩子们说着、笑着、奔跑着,匆匆与他擦肩而过,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鬓角已生白发的年轻叔叔是怎样的痛苦。“是我幻听了,”张源的嘴角,牵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如果,如果她还在......也会这么开心,这么无忧吧。”两行清泪,从张源深陷下去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七)

“爸,妈,我也要去南城。”盯着炒油菜很久的张源,突然开口了。

“什么?你疯啦!你忘了前天婉妍葬礼上她爸妈哭成什么样子了吗?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出了事,将来我指望谁?!”一向优雅娴静的母亲,听到儿子这番话,如五雷轰顶。她“啪”的一下将碗重重掼在桌上,吼道,“你给我听着,张源!我和你爸已经那么大年纪了,不想再有任何意外发生!江婉妍牺牲了,我们都很痛心;但这不是你去送死的理由!你没有义务去!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张源听得硌硬,“妈,什么叫‘送死’?我是去抗疫!南城需要志愿者!人民需要志愿者!国家需要志愿者!婉妍是烈士,更是英雄!是十几亿国民的英雄!”“你......你竟敢在这件事上和我顶嘴!”母亲浑身都在颤抖,“够了!我不要你当英雄!咱家不稀罕英雄!你好好地做你的普通人!少给我逞能去!”“我不要当英雄,我要当志愿者。”张源脸色一沉,一脚踢开座椅,椅子发出了一声痛吟;他甩手离开餐厅,丢下满脸愠色的母亲和一脸凝重的父亲。

关紧屋门,张源瘫坐在椅子上。不知在黑暗中过了多久,他打开了台灯;一抬眼,婉妍冲他甜甜地笑着,灵动的大眼睛在向他倾诉相思、倾诉支援前线的苦与乐:“张源,我想你了......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嫁给你呢?”“张源,我们今天吃了又香又甜的糖醋排骨呢!”“张源,我今天成功治愈了三名患者!我厉害吧?”“婉妍!”张源突然大喊一声,他要留住他的婉妍;然而,他知道--留不住。

他知道母亲是为了他。爸妈舍不得他,他更舍不得爸妈。前天婉妍的葬礼上,江阿姨已经哭得抬不起头来了,“妍妍啊,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啊,我......我去哪里找她啊......我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啊......那里太冷了,太黑了,我女儿害怕......”红肿着眼睛的张源,一直默默陪着这位心碎的、一夜之间华发满头的老人。而他印象里那位神采奕奕的江叔叔,此时已宛然如行尸走肉,呆坐在女儿的遗体旁,已经哭干了眼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谁可以承受住呢?

但是他为了爱情,更为了大义。他不能不痛恨这夺走他爱人和众多无辜人们生命、毁灭多少家庭幸福的病*。每天晚上他都会收看有关南城疫情的新闻。“南城告急!”虽然每天都有治愈患者,但确诊病例仍像潮水医院;一串串殷红的数字,正是一把把无情的刀子,疯狂剜着这个痴情汉的心:他知道,他心爱的姑娘已凶多吉少。噩耗传来,他痛,他恨,他绝望......可他清醒。虽然他有时上班偷懒耍滑,但是他懂得什么是大义。婉妍的葬礼结束后,他把两位老人送回家,刚要离开,却被江父叫住了。“你认识这个东西吧?妍妍说,这是你送给她的。那天妍妍的同事告诉我们,她临终前拼尽力气交代的事情,是要我们把它放在骨灰盒里,一起埋葬。”看到它的一瞬间,张源愣住了!是玉如意!这本该护佑婉妍平安归来的玉如意!这冰凉的、细腻的、洁白的小东西,本应见证他纯洁的爱情,如今却要陪伴着他纯洁的姑娘,长眠在黑暗、幽静、冰冷的小房子里!他一下子摔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婉妍,南城,我一定会去的。就是死,我也要陪着你。这一次,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八)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时光荏苒,岁月也已经流转了十个年头。

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汉子,牵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束白色的菊花,来到这座汉白玉雕成的碑前。他轻轻放下怀中的花束,“源哥,嫂子,我来看你们了。”他拉过小女孩,“我还带来了你们的侄女芝芝。”“爸爸,这个阿姨,我好喜欢她!她是做什么的呀?”男人轻轻抱起女儿,“这个阿姨是个医生。”“哇,也太漂亮太神气了吧!这件白衣服多好看!爸爸,我以后也要当医生!还有还有,这个叔叔真帅!”男人疼惜地摸了摸小女孩圆圆的脑袋,“乖,这不是叔叔,这是伯伯。”“哼,爸爸骗人!这明明就是叔叔!他就是比你年轻!”小女孩撅着嘴巴,不服气地说。男人却沉默了,他将目光投到那对年轻人的照片上,眼神也飘忽起来......

谢晓然不知道在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多少感染者、多少志愿者、多少医护人员丢掉了他们宝贵的生命;他只知道,他最重要的朋友,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毅然决然地奔赴战场。疫情结束了,他们却没能回来。张源过度劳累导致猝死的噩耗传来时,他整个人都傻掉了,张源明明刚刚去往南城啊!紧接着,便是张父病倒的消息。他急忙赶去张家,只见张父直挺挺躺在床上;张母哭着、喊着,怀里紧紧抱着儿子的遗像,早已顾不得照顾病重的丈夫。谢晓然不仅遵照张源的嘱咐,替老人主持他的葬礼,把他和婉妍葬在了一起,还主动地将照顾老人的重任扛在了肩头;直到一年后老人相继离世,才和一个诚实温柔的姑娘恋爱,步入婚姻殿堂并诞下一个可爱的女儿。然而,他永远不能给他源哥当伴郎了。源哥,嫂子......十年了,你们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爸爸,你看!蝴蝶!好漂亮!”女儿的一声惊呼,将谢晓然从十年前那浮云一般的往事中惊醒。他惊奇地看到一双大如团扇的玉色蝴蝶,在石碑后飞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缠缠绵绵、翩翩起舞。它们旋转着、飞舞着,向往着真正属于它们的、自由温暖的那片天地。

谢晓然目送着它们远去,感慨万千。他抬起头,清澈的蓝天、柔软的白云下,是张源与江婉妍明媚的笑脸。他看到,西装革履的张源,轻轻拉起了江婉妍覆着白色手套的手;江婉妍脸上两抹幸福的红晕格外动人,她微微笑着,与她的心上人一起,缓缓迈入了满是礼花的大殿......

商文钰,现在就读于黑龙江大学东语学院,朝鲜语专业大二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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